不再选择死亡
杨丽平〓著
第一章〓心灵的锁
宿舍里又像以往的周末一样——静谧、无声。
此时，同学们应该聚集在那个灯光迷离的舞厅，尽情又忘我地释放着一周里紧张而又烦闷的心情。坐落在教学楼后边的那个能容纳数千人的电影院、录像厅此时也该座无虚席了，坐在里面的每个人一定会被电影里面那些动人心弦的故事情节所陶醉，或是被惊险离奇的情节弄得心惊肉跳，或是被感伤的故事搞得泪眼模糊。通常这些都是同学们晚上回来后的讨论话题，她们是各抒己见，无休无止。
住在我下铺的海丝偶尔翻书声是屋里惟一的声音。她是我们班里的副班长，学习相当用功，成绩也不错，待人处事热情又圆滑，同学们喜欢，老师也得意。她平时的生活，在同学们当中算是最俭朴的，从生活用品、穿衣打扮到吃饭，她是什么实惠买什么，什么便宜吃什么。不过她很乐观，开朗又活泼。我常常在心里琢磨，海丝的乐观和开朗到底源于何处？
“徐欣雨，你睡着了吗？”海丝轻声地问话从下铺传了上来。
我迷迷糊糊地回答：“嗯，差不多要睡着了。”
“外面刮风了，好像要变天，今晚也许会下雪。”
“嗯。”
“周末大家都出去玩，你为什么不去？”
“没什么理由，你呢？”
“我想去，可是……我又想学习，期末考试我要拿最高的那份奖学金。期中考试虽然你是我们这届专业成绩最高的，期末我会努力超过你的。”
“那份奖学金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我跟你们不一样，特别是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平静地问。
“因为你有一个好的家庭环境，你是一个衣食无忧能在父母关爱中成长的人，怎么会理解生活在困惑中的人所承受的烦恼呢！”
海丝深深地叹口气，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的叹息声。我不能完全理解海丝话里的含义，也许她的生活比较困难，也许她的经历有些复杂，但我还是含糊地对她说：“也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啦！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忧伤，自己的烦恼，只是隐藏的方式不同而已。”
“哦……”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楼上楼下窗户上的玻璃偶尔被吹落下来，“噼噼啪啪”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海丝不再言语，但她的翻书声仍在继续着……
一阵喧闹声从楼梯口传上来，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开门。
“你们回来了！外面的风很大，是吧？”海丝问道。
“是呀！外面的风真大。头儿，你现在可别出去，要是出去一定要带上邵晓芳，否则你会像个氢气球似的消失在夜空。”
“喂！张婉亭，你说话小心点，干吗那么伤人自尊心呀！我不就是胖了那么一点点，整天让你取笑我。”
“好啦！你们俩每天吵来吵去的，最后还是往一起凑。小声点，徐欣雨好像睡着了。”
“她又在睡觉，真是个怪人。每到期末她除了会去图书馆，再就是躺在那个被窝里度过，有那么好的条件不知道利用多可惜。整天绷着一张脸，你知道其他班的人都怎么说她吗？说她简直像座冰山，让人难以接近……”
“晓芳，你又犯老毛病了，像个八婆似的背后讲别人的坏话，小心被人家听到。”
张婉亭的话提醒了晓芳，邵晓芳终于停下了她那口山东话，屋里总算安静下来。就在这时，楼梯口又响起强烈的跑步声，接着我们宿舍的门被重重地撞开。
“我的天啊！差点就被风吹跑了，现在外面真冷。嗳！小胖、婉亭你们回来啦！电影怎么这么早就散场了？”
“哪里散场了，是没演完我们便出来啦！今晚的电影无聊得要死，所以我和晓芳提前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今晚我和晶晶玩得可开心啦！晶晶你说是吧！”
“曲靓说得没错，你们猜猜今晚我俩跟谁一起跳舞，是班头——白皓岩吖！他的舞跳得简直太棒了，跟他的人一样潇洒又有情调，要不是金融三班那个小狐狸出现，我想下首曲子白皓岩一定还会跟我一起跳呢！”
“大白痴，你以为跟白皓岩跳个舞人家就会喜欢你呀！你看到每天围在他周围那些漂亮女生没有，哪个不比你强。”邵晓芳闷声闷气地冲晶晶嚷着。
“就算我白痴好啦，反正他明天还请我跟他一起去棒槌岛玩呢！”晶晶跟晓芳的声音是个强烈的对比，她每次着急时，说话的语调就会像刚才那样又尖又细。
“哈哈，晶晶，你就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海丝，刚才白皓岩在舞厅的确很认真地对我俩说，明天要请我们全寝室的人出去玩，他还说明天早上8点半在楼下等我们呢！”
曲靓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窗外的风，窗外的冷，似乎不曾有过。她们的情绪是那么激动，那么兴奋，邀请她们的人似乎成了受人爱戴的总统，也好像是她们心中敬仰的神。
我感到床在不停地摇晃，接着有人推了我一下。
“徐欣雨，你真的睡着了，真是佩服你，她们那么大说话声你还能睡着。”这是海丝的声音。
我闭着眼睛问：“干吗！有事吗？”
“晶晶和曲靓说明天班长请我们寝室的人出去玩，你去吗？”
寝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静，刚才的喧哗声不知在何时停止，她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虽然我闭着眼睛，但凭我的感觉，大家的目光一定停留在我的这张床上。
“徐欣雨，你听到我说话吗？大家想一起出去玩玩，从开学到现在也快有几个月的时间啦，我们寝室还没有一次全体出去过的时候，在全班那么多同学之中，我们6个人分在一起也算是种缘分，所以我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你说呢？”
海丝之所以能在全班40多名女生之中当选为副班长，定有她过人之处。刚才她短短的几句话虽说人人都能说，但她却说得让我找不到一点拒绝的理由。
“嗯，还有别的事吗？”我翻过身，把被子往头上拉了拉。
屋子里又响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3个女人一台戏，这里不仅仅是一台戏那么简单，直到半夜11点宿舍楼熄灯时，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海丝叫醒的，她笑我觉大，睡得死。
当我从床上坐起来时才发现屋里又剩下我们两个人。和煦的阳光此时正好照在我的床上，这是冬季少有的好天气。
我揉揉眼睛，睡意朦胧地对海丝说：“现在几点啦！人都哪儿去啦？”
“快8点了，她们都去食堂吃饭了。”
“那你怎么不去？”
“我刚去打几壶热水，晚上回来打水人多。你快点吧，我拖地，你洗脸，然后我们一起去食堂，晚了食堂也要关门了。”
海丝的话提醒了我，今天寝室里是我值日。我们寝室里6个人，海丝是按我们年龄从大到小的顺序排的值日生，本应该我是星期六值日，后来因为值日我总是吃不到早饭，有时连上课也会迟到，就这样海丝把星期六作为全寝室共同值日（说白了也就是她自己值日），星期天值日归我。对她的安排我在心里默默感激，因为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其他人对海丝一直不满意。
“谢谢你，又麻烦你帮我值日。”我急忙从上铺爬下来，抢过海丝手里的拖布，“让我来吧，你去吃饭。”
“那好吧，动做快点。”海丝说着拿起床上那件褪了色的黄色的大衣披在身上，当她开门出去时，她又转过头对我说：“一会儿我们在学生视野栏前见面，你一定不要又迟到了。”
打扫完寝室卫生已经是8点20了，去食堂吃饭看来不可能了。我正准备给自己冲杯奶粉，就听到楼下有人喊：“财会八八二班的徐欣雨，电话……徐欣雨接电话！”
听到喊声，我手忙脚乱地把门锁上，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拿起了电话。
“小雨，是你吗？”
“嗯……是我。”
“我是你哥，你怎么啦？”
“没什么……哥，你在哪儿？”
“我在单位，最近你还好吗？”
“……我很好，家里爷爷奶奶、爸妈还有小涛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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